html模版蘇聯解體後二十五年文壇發生瞭什麼?
■本報記者 金久超

作為“中俄文學互譯項目·俄羅斯文庫”的一部分,作傢米哈伊爾·波波夫帶著自己的作品《伊傑婭》《莫斯科佬》《火紅色的猴子》於上月亮相上海國際文學周,並與讀者暢談自己的創作。

《伊傑婭》是五十九歲的米哈伊爾·波波夫最重要的一部小說。它描寫瞭蘇聯解體前後的社會轉型期,對共產主義深信不疑的母親與對母親信仰嗤之以鼻的獨生子之間的對立。小說中的母親去世後,兒子才開始重新審視很多事。對於自己未能好好理解母親,他充滿瞭愧疚:“我沒能真正地去珍惜她。”

這本小說幾乎脫胎於作者的自身經歷,伊傑婭更是波波夫母親的真名。如果說書中這句悵惘的感嘆,是作者借主人公之口從微觀角度反映瞭蘇聯社會轉型時期兩代人的心路歷程,那麼對於已經逝去的這段時光,俄羅斯文學界又是抱有怎樣的態度與心情?這二十五年來俄羅斯文壇的情況到底如何?這是許多中國讀者所不瞭解又迫切想知道的。波波夫與上海外國語大學俄羅斯專傢、教授鄭體武就此進行瞭一場對談,從作傢、組織、集團分佈和文壇爭鬥的角度,宏觀介紹瞭受社會轉型波及的當代俄羅斯文壇格局。

“彈盡糧絕”——俄羅斯文學兩大陣營的對立

二十五年前蘇聯這個非常巨大的國傢走向瞭解體,俄羅斯文學界也分裂出瞭兩個陣營,民主派和愛國派。愛國派陣營又稱保守派,民主派又稱自由派。愛國派中有非常多著名作傢,如拉斯普京、阿斯塔菲耶夫等等,當然自由派也不乏大傢和巨匠。

兩派之間的分歧,在於對俄羅斯在世界上的角色、命運理解的不同。愛國派認為,俄羅斯應該在民族根基裡尋求發展的方向,自由派則傾向於建立成為西方模式的國傢。事實上,這種對於走西方道路還是民族道路的爭論已經持續瞭幾百年。“從彼得大帝改革時期就沒停止過,有時候鬥爭非常激烈,是要流血的。”鄭體武說。而波波夫的一席話或許更能凸顯俄羅斯人民的天性,以及俄羅斯作傢與生俱來的使命感:“俄羅斯民族是一個非常喜歡戰鬥的民族,我們對於一些嚴肅的問題,不經過長久討論,是無法達成共識的。”

雙方的對壘在力量上可以說是勢均力敵,而矛盾的激烈,則到瞭不可能坐在同一張桌前說話的程度。“比如當年葉利欽‘炮打outlander音響改裝白宮’事件,幾乎是那種歷史故事的翻版,隻不過作傢之間沒有坦克大炮而已。”鄭體武作瞭一個非常生動的類比。莫斯科的俄羅斯聯邦作傢協會大樓,是保守派掌權的地方,蘇聯解體初期,民主派曾把這幢樓包圍瞭好長時間,甚至到瞭裡面“彈盡糧絕”的地步。隨後外圍愛國派支持者突破層層包圍,給裡面送面包、送水。圍瞭幾十天,以民主派撤退而告終,到現在為止這幢樓還掌握在愛國派手裡。直到今天,雖然民主派在社會上影響力巨大,但是他們的辦公室仍需要租借。

這樣的局面維持瞭大概二十多年,直到前些年,愛國派作傢波利亞克夫接管《文學報》。他經常在媒體上出現,又是普京總統文化藝術委員會的成員,所以有辦法把意見傳達到上層。原來的《文學報》由自由派掌權,他接管之後,試圖彌合兩派之間的矛盾沖突,比如說報紙上發表的作品盡量兼顧兩派作傢的平衡。他從不諱言自己是愛國派、保守派,但也絕不因此而拒絕自由派作傢。

這種努力,有人欣賞,也有人不領情。這背後是俄羅斯文學與社會政治間的微妙關系,它既是社會心態的體現,也是政治鬥爭的某種工具。舉例來說,2014年俄羅斯最重要的國傢文學大獎大書獎決賽階段,有兩部作品競爭非常激烈,一部是諾獎得主S·A·阿列克謝耶維奇的《二手時間》,另一部是紮哈爾·普裡列平的歷史小說《修道院》,這兩本小說實際上就是代表瞭所謂自由派和愛國派兩個陣營的角逐。當時的終審評委事後在自己的博客裡寫道,直到評獎的前夜還有各路人士來遊說。

兩次大會——兩派作傢走向正常關系

蘇聯解體後,俄羅斯官方一直力圖塑造避免幹預文學創作的形象,取消瞭一切報刊審查。到瞭2013年接近冬天的時候,總統辦公廳突然向九百多位作傢、文學界人士,包括幾十位外國學者、翻譯者和研究俄羅斯文學的專傢發出邀請,一周之後在莫斯科召開首屆俄羅斯文學大會。一時之間,震驚四座,因為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還從未有過真正意義上的全國性文學傢大會。這次會議由克裡姆林宮官方操作,托爾斯泰玄孫、索爾仁尼琴遺孀、普希金後裔等“文二代”、“文後代”出面發起。會議歷時三個半小時,普京總統也參加瞭。不難看出,官方對俄羅斯文化界、文學界長期分裂割據的狀態是不滿的。但原本大會預計要成立的統一的俄羅斯作傢協會組織,最後並沒成立。

到瞭2016年5月,顯然也是克裡姆林宮在背後支持,多方收到邀請,準備成立俄羅斯語文協會,協會的首任會長由大牧首親自擔任。語文協會,包括語言文字,其實比作傢協會范圍更寬,凡是跟俄羅斯文學創作、教學、研究、傳播、出版有關的人士代表均有參加,大約有九百人。普京總統出席並講話。種種跡象顯示,這次大會的官方色彩明顯較前者更為濃鬱瞭。

兩次大會鄭體武都參與瞭,在與各派代表人物的接觸中,他感到各界人士都普遍樂意參加這兩次全國性的會議。或許應瞭波波夫所言,經過這麼多年的演變,很多著名作傢已經離世,當年那些非常激烈的鬥爭,現在算是偃旗息鼓瞭。更有意思的是,近年俄羅斯文壇出現瞭一個動向,很多作傢,尤其是中青年作傢、文壇新秀,並不在意自己到底屬於哪個陣營,也不知道自己的夥伴到底屬於哪個陣營。這在波波夫眼裡,正是兩派作傢高雄汽車音響改裝走向關系正常的一步。現在俄羅斯作傢持有的態度是,我不贊成你的觀點,但我讓你保留說話的權利。

值得一提的是,在蘇聯解體後出現瞭一個值得關註的流派:新現實主義。這個新概念是1997年8月俄羅斯作協一位主席在會上提出的。當今的俄羅斯,很多作傢認為自己是新現實主義的代表。文學評論傢對這一新的文學流派普遍持正面積極的態度。

拿獎為生——俄羅斯當代文壇的窘境

蘇聯時期,作傢享有崇高地位,國傢養著專業作傢,給他們發工資,為他們提供生活優惠待遇,作傢去商店甚至可以買到特供。稿費也是非常豐厚,基本上一個作傢寫一部比較好的長篇小說,稿費就夠他生活一輩子。蘇聯解體後,作協成瞭民間社團,不享受財政撥款,前後的經濟落差之大可想而知。如今很多俄羅斯作傢出書都拿不到稿費,或者是稿費很低,這對不寫暢銷書的嚴肅文學作傢影響更甚。好在俄羅斯現在的文學獎特別多,有國傢級的和地方的各種獎項至少一百多種,獎金一般在幾萬美元,部分大獎的獎金甚至達到十萬美元以上。據鄭體武的保守估計,近來受到盧佈貶值和經濟制裁的影響,獎金價值在減少,但還是有不少作傢靠拿獎為生。

經濟狀況在改變,作傢的地位也在改變,他們不再是對人們思想有巨大影響的人物和群體,俄羅斯文學中那些紮根到生活中的純粹和嚴肅似乎也在逐漸消失,高爾基文學院前院長、俄羅斯作協共同主席葉辛曾感嘆:“近來文學的主導性不存在瞭。”據葉辛的觀察,包括對蘇聯政治局勢和制度不是特別滿意的作傢,對於蘇聯的形式還是偏於懷舊的,這裡面有體制崩潰後,他們作為創作者生活質量受到影響的原因,也有文學市場今非昔比的現實因素。

“在第一次總統和作傢的見面大會上,普京總統在講臺上坐瞭四個小時,全程都在聽作傢們的傾訴和請求,但事後他還是搞不明白,問手下的人:這些作傢到底想要什麼?”波波夫說的這個聽起來像“段子”的小故事,最真切地反映出瞭俄羅斯文壇乃至官方所面臨的窘境。而在波波夫看來,問題的關鍵並不是要求政府來幫助作傢,而是讓政府去幫助讀者。這涉及到一個基礎性的問題:書籍越來越貴,閱讀的成本變大。拉斯普京去世前,也給總統提過這樣一個建議——用最簡單的方式,花最少的錢,讓讀者能夠對文學進程有一定的瞭解。而且波波夫認為,對作傢而言,他們的角色始終沒有改變,隻不過由於新媒體的出現搶走瞭原有的讀者。新形勢下,作傢的責任是如何通過自己的努力,讓讀者繼續保持閱讀的熱情——這條良策也可為中國的文學界所借鑒,畢竟,在全世界范圍內,這都已是“新的現實”瞭。

(責編:歐興榮、陳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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